瑾白衣

关了,不会上这个号了以后

最后一人

跟夙白太太一起脑出来的文(与布袋戏无关)

“2079年9月9日,病毒爆发后第二个月,全世界终于只剩下我一人。”清瘦的少年满头乱发,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相框喃喃自语,“我马上就去陪你。”
相片上的少女笑容灿烂,与周围血迹斑斑的黑暗格格不入。
少年拾起地上已经扭曲到看不出原形的撬棍,裸露在外的小臂、小腿和脖颈处伤痕累累。他向前几步,猛然推开破旧铁门,门口早就围了一圈眼露绿光饥肠辘辘的丧尸,只不知为何止步于铁门外。看少年主动送上门,捕食的本能令他们大喜过望,一齐黑压压地扑了过来。
无数双发红的双眼,无数只枯瘦的手,少年眼中含泪,稳了稳心神,闭上双目。
“一起死吧!!”他怒喝着冲进丧尸群中。然而意想中狂暴的吞咬和被撕碎的痛苦竟没有到来,耳侧嘈杂如潮水般退去,只剩下一片平静。
随着一阵刺痛,少年惶恐地睁开眼,触目所及是干干净净的教室,穿着一模一样校服的同班同学被他突然发出的怒吼吓到,全部齐刷刷回头看他。
讲台上白胖的教课老师冲他大声骂道,“张宇,你小子是不是又去熬夜打游戏了?!给我站起来!”
少年懵懵懂懂地站起身,旁边同桌,他的死党,齐衡,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他衣服,对他偷偷做口型,“张宇你胆子真大,教导主任的课也敢睡。”
张宇现在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,丧尸呢?丧尸怎么不见了?齐衡…齐衡他不是已经变成丧尸了吗?白胖老师见他上课睡觉还毫无悔改之心,气到摔教鞭,“姓张的,他妈的滚到走廊上课去!”张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理都不想理他,径直推开椅子走了出去。
闷热的走廊,不知名的小虫四处乱飞,楼梯拐角处的万年历一下一下闪着红光:2079年7月9日11:00。
张宇头脑嗡地一声炸开,7月9日,这个他永远不能忘掉的日子。
坠落的陨石,扩散的病毒,变异的人群,一幕幕在他脑中盘旋回转,这就是一切灾难的开端!
张宇,这个末世最后一人,穿越了,穿越回病毒爆发前一个小时。
他慌忙找遍身上口袋,摸出藏在夹层里的手机,借着所剩无几的电量,颤抖按下母亲的电话。
一串串忙音回响在空白的大脑里,最终传来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,请稍后…”
手机同时也彻底关机,张宇愤怒地将手机摔在地上。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彻校园,欢声笑语从各个教室涌了出来,将他淹没。
少年突然反应过来,管它那么多,能救一个是一个!
他再也不要孤身一人面对!
齐衡从教室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,扯了扯张宇衣服,笑嘻嘻地问,“宇哥,怎么啦,被大白胖子骂傻了?”
没想到张宇一把拉住他衣服,齐衡吓了一跳,抬头对上少年阴沉的面孔。
“你快去买一些速食和压缩饼干,立刻,马上,现在就去!”
“张宇?”
“你信我的对吧!快去!我们马上要面临一次灾难了!”
“我信你,我马上就去!”齐衡和张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,看着好友紧张的模样,齐衡不自觉也紧张起来。
“买完之后我们到学校后面的废弃体育器材室集合。”

看着齐衡飞也似地窜出教学楼往学校超市跑去,张宇松了一口气,而后,突然想起另一个名字。
“秦悦…”
这个他心仪的女孩,在灾难中,因为他的失手,跌落进大楼底下黑压压的丧尸群中。
她跌下去的时候,还在努力微笑,比着口型告诉他,“没关系。”
冰凉的泪滴啪嗒一声跌在栏杆上,万年历倒计时一般,悄然走向12点。
时间不多了。
他和秦悦本来就因灾难而认识的,此时他无处可寻,只能寄希望于命运可以让他们再次相遇。

沾满灰尘的废弃仓库,这是他上一世最后的藏身点,隐蔽性极好,有很多武器,不仅临近水源还有净水器。张宇左看看右看看,从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扯出了那根撬棍。
崭新干净,握在手中的这种亲切感让他内心逐渐有了信心。
他,张宇,绝对不会屈服于所谓的命运!
哐当一声门被撞开,齐衡抱着一堆吃的闯了进来,哗啦一声全扔在地上。
“宇哥,累死我了,我身上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。”齐衡弯着腰连连哀叹。
“很好,我们现在去湖边取水。”张宇镇定地搬出一个空水桶,对他说。
“为什么要这么麻烦…教室里不就有水吗…”齐衡小声抱怨,“如果有灾难的话,为什么我们不告诉父母和老师…”
“来不及了,”张宇看了看手表,时针一点点挪向12,他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镇静下来,“而且他们会信我们吗?”
齐衡歪了歪头,“好像也是…”
经历过一次末日的他,处理事情越发冷酷薄情。

水,食物,武器,张宇坐在破旧废桌上,看着秒针一圈圈转动,手心出汗,默默祈祷,“秦悦,请让我再次遇到你…”
“铛!”学校最高处钟楼的自鸣钟发出尖锐哀鸣,把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齐衡吓得跳起来,他抬头看见窗外一片火光,一道道火球从天空直直坠地。
“发生…什么了!”齐衡惊恐地看向张宇,结结巴巴地问道。
后者从桌上跳了下来,目光如凶兽,冷然答道,“它来了。”
“什么…什么来了…”齐衡可怜巴巴的小脑瓜根本没法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。
话音刚落,废旧仓库外就传来声声猛烈撞击,张宇将撬棍在手里甩了个漂亮的枪花,吹出一声口哨,然而额头密布的汗暴露出他心跳如擂的真相。
“这次,你们才是猎物。”

病房里,瘦骨嶙峋的少年睁着眼,对着雪白空无一物的墙壁,口中喝喝有声,不时发出阵阵怒吼配合以灵活的左挪右闪,好像他正在和什么东西激烈搏斗。
一个同样单薄的少年趁着他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,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白胖医生将门打开,出来的少年昂着头骄傲地对胖医生说,“老师,我是不是演得很好!”
医生摸了摸他的头,“很好,这样下去,我们很快就可以查出张宇的病因了。齐衡你配合了一上午也该累了,去食堂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好的!”齐衡欢快地蹦蹦跳跳渐渐远去,谁也没听到他小声的嘀咕:“越晚好才越好哩,这样我才能每天有好吃的。”
白胖医生转过身来,看着站在门口潸然泪下,紧盯房内痴傻少年的那对中年夫妻,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都说了不要这么早把他接回去,这病还没彻底根治,这么快接回去只会让病情加重。”
中年女子抹着眼泪,“可是,我总常常梦见宇儿哭着说想回家,我们也想他。当时只以为他是普通地太喜欢玩那种什么末世生存游戏而已,就想把他送进来受受管教,没想到错过最佳治疗阶段,变得这么严重…”
白胖医生翻了翻记录,“这是他被送进来的第五次了,你们难道就想让他这样浑浑噩噩渡过一生吗?孩子不懂事,你们大人也不听医生的话瞎操心…”
中年男子反应过来,握住医生的手,“求您了,我们知道您是最好的少年心理医生,您一定要治好他啊!不管多少钱我们都出!”

白胖医生宽慰似地拍了拍两人的手,招呼护士把他们带出去了。
而后,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,准确地拿出其中一把,插进锁孔。
破旧的铁门哗啦一声打开,少年惊恐地喊着,“你别过来!我没病!你们这群丧尸!不要把病传染给我!”
白胖医生将手中病历表放在桌上,笑得灿烂,“不,你有病,治疗时间到了。”
“铛——”戒断所的钟楼钟声猛然敲响,少年用手捂住耳朵,尖声大叫,紧紧闭上肿胀的双眼,满面泪痕。
裸露在外的小臂、小腿和脖颈上伤痕累累,全是皮带捆缚以及针刺的痕迹。
两个偏瘦的男生挤进房间,扣住少年皮包骨似的手腕,不顾他的挣扎,将他拖了出去。
少年尖锐的哀鸣声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里,小虫四处乱飞,楼梯拐角处的万年历慢腾腾地继续走向12:01。
白胖医生整了整衣襟,优雅地拿起桌上病历,翻卷的折角下隐隐露出一个墨水写的“杨”。
他再次叹了口气,“这该死的张宇,太不老实了,其他人不都乖乖接受了吗,就他还带头逃跑,没跑走跳楼死了一个不说,害得我还得赔一大笔钱,晦气,呸!”
继而他又神经病一样笑道,“没关系,让他父母多付点,说不定还能赚回来哈哈哈。”

院长办公室的废纸篓里,一张被揉皱的病历上,天真浪漫的女孩子依旧笑得如三月春风,只是一个刺眼的红叉将这笑容全然毁去。
最底下一行小字:2079年9月9日凌晨,秦悦与张宇协同逃跑未遂,秦悦于抓捕过程中,跳楼自杀。

偌大的中央自习室,穿着一模一样病服的少年少女们,机械地读着之乎者也,目光空洞,宛如丧尸。
这里,才是真正的末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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